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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伪物语〉:妹妹们的秘密》

各位深夜未眠的听众,这里是无声电台的常规时段。当城市的光污染漫过窗帘缝隙,当电子设备的嗡鸣沉入静音模式,我们又在文字构筑的结界里相遇。今晚要聊的,是西尾维新笔下“物语系列”中最像镜面的一部——《伪物语》。它不像《伤物语》那样用鲜血浇筑契约,也没有《化物语》里青春期的尖锐碰撞,却像一柄磨得极薄的刀,剖开日常的肌理,让我们看见那些被“正常”包裹的异常。

作为“伪物”的叙事者

阿良良木历在《伪物语》里的叙述姿态,是整个系列最值得玩味的转变。如果说《化物语》里的他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自毁式坦诚,那么到了这部作品,他开始有意识地扮演“可靠的兄长”。这种扮演本身,就是一种“伪物”。当他对着神原骏河说出“我会保护你”时,语气里的笃定和《化物语》中面对战场原黑仪时的慌乱形成鲜明对比——但这种笃定,恰恰是用谎言编织的铠甲。

西尾维新在这里埋下了一个精妙的叙事陷阱:我们习惯了以历的视角为真实基准,却在《伪物语》中第一次怀疑,这个始终站在事件中心的少年,是否真的理解自己正在经历的一切。就像月火被“苛虎”附身时,他下意识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这种自我归因与其说是责任感,不如说是对“异常”的恐惧——他害怕自己无法维持“普通高中生”的身份,害怕那些与怪异纠缠的过往,最终会撕裂看似平静的家庭日常。

两个妹妹的“异常”

火怜与月火,这对被称作“栂之木二中的火炎姐妹”的角色,在《伪物语》中完成了从“背景板”到“核心谜题”的转变。她们的“伪物”属性,恰好构成一组镜像:火怜的“正义”是对外的表演,月火的“可爱”是对内的伪装。

战场原黑仪曾评价火怜“用正义包装暴力”,这一点在“火怜蜂”章节体现得淋漓尽致。她穿着运动服奔跑在深夜的街道,用拳头贯彻自己认定的“正义”,本质上却和被“蜂”附身的诈骗犯一样,都是在通过外部行为逃避内心的空洞。当她对历说“我只是想被你需要”时,那瞬间卸下的强硬,比任何战斗场面都更有冲击力——原来所谓的正义,不过是少女渴望被认可的笨拙表达。

而月火的“苛虎”事件,则更接近“物语系列”对“怪异”的核心定义:怪异是人心的投影。这个总是笑眯眯的妹妹,用“可爱”作为武器,将自己的攻击性藏在顺从的表象之下。她对历的依赖,与其说是妹妹对兄长的信任,不如说是一种精心计算的共生关系——她需要历的保护来维持“普通”,历则需要她的存在来确认自己的“正常”。当苛虎的火焰烧毁房间时,烧掉的不仅是物理空间,更是这层维持了十几年的伪装。

怪异作为隐喻的边界

《伪物语》最精妙的地方,在于它模糊了“怪异”与“人性”的边界。无论是蜂、虎,还是后来的白蛇,都不是独立于人类存在的异质体,而是人类情感的实体化。这种处理方式,让“化物”的过程成为一种自我认知的仪式。

“火怜蜂”中的蜂,本质是“受害者有罪论”的具象化。诈骗犯将自己的贪婪转化为对他人的怨恨,最终被这种怨恨反噬;而火怜在讨伐诈骗犯时,内心涌动的何尝不是对“不公”的愤怒?这种愤怒与蜂的毒性,在本质上并无区别。西尾维新在这里提出的问题耐人寻味:当我们讨伐“恶”时,如何确保自己不会成为“恶”的一部分?

“月火虎”则更进一步,将家庭关系中的张力转化为可触摸的怪异。苛虎的火焰温度,与月火对家庭规则的不满程度成正比。那些被父母忽视的情绪,那些在兄长光环下被掩盖的自我,最终凝聚成足以烧毁房屋的力量。这让我想起《伤物语》中姬丝秀忒的台词:“人类的情感比任何怪异都更残忍。”在《伪物语》里,这句话有了新的注解:人类的情感,本身就是最温柔的怪异。

对话中的留白艺术

西尾维新的对话向来以冗长著称,但《伪物语》中的对话却充满了刻意的留白。历与妹妹们的每一次争吵,看似是日常拌嘴,实则都在回避真正的核心——历无法坦诚自己与怪异的纠缠,火怜不愿承认自己的正义只是表演,月火不敢面对自己对“特殊”的渴望。

最典型的莫过于历与月火在病房里的对话。当月火说“哥哥你其实很享受被怪异包围吧”时,历的沉默比任何反驳都更有力量。这个始终以“保护者”自居的少年,不得不面对一个残酷的事实:他对怪异的关注,或许早已超过了对“普通生活”的向往。而月火紧接着的一句“我也是哦”,则将这种共生关系彻底挑明——他们都是依赖“异常”才能确认自我的人。

这种留白在“真宵僵尸”的客串中达到顶峰。忍野真宵捧着甜甜圈出现在火怜的病房,看似无关紧要的几句对话,却暗示了整个“物语系列”的时间线悖论。西尾维新没有解释真宵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就像他没有解释历的伤口为何会自动愈合——有些答案,注定要留给听众在深夜里自行拼凑。

终章的日常回归

《伪物语》的结尾,是“物语系列”中少有的平静。火怜放弃了街头正义,月火收起了伪装,历继续过着被少女们包围的高中生活。没有惊天动地的决战,没有撕心裂肺的告白,只有一场普通的家庭晚餐,和妹妹们“明天也要好好相处”的约定。

但这种平静,恰恰是最深刻的“伪物”。就像暴风雨后的海面,表面的平静下藏着暗流。历依然会遇到怪异,火怜的正义之心不会彻底消失,月火的伪装也只是暂时收起。西尾维新想说的或许是:所谓成长,不是消除“伪物”,而是学会与“伪物”共存。

当你在深夜里看完这篇文稿,放下手机时,不妨看看窗外的月亮。它的圆缺是真实的,它的光芒却是反射的——就像我们每个人,都在用“伪物”的碎片,拼凑出一个“真实”的自己。

晚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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