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断远离BAD END
可无法抵达那TRUE END
仅凭公式得不到所有的正确答案
请在黑暗的荒野上竖起前进的路标吧
看吧,此时此刻,你的眼中,光芒浴火重生
——就这样,“我”从梦中醒了过来。
“……咕,啊……”
吐出的气息温度很高。喉咙和胸口都很痛,甚至呼吸都有些困难。脑袋里像是有东西在敲击一般嗡嗡作响,脑浆被搅成了一团浆糊。
我。
“我”正处于不安定的状态。自我意识如今既不安定也不定形。
境界,正摇摆不定。
“……原来如此,这就是梅莉的感受啊。”
我啪地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轻微的痛楚,对于提神来说刚刚好。还没来得及从这奇妙的感觉中缓过来的我站起了身,摇摇晃晃地走到厨房,拧开水龙头随意地洗了把脸。然后就这样用手捧了点经过净化的自来水喝了一口。我知道这样的行为实在有些粗鲁,但现在可没有余力去讲究这些繁文缛节了。
反正这个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是——宇佐见莲子。”
我报上了自己的名字,说给自己听。莲子,宇佐见莲子,那就是我。
是因为来自梦境的影响吗?不论是视角还是意识,都混杂了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自己简直变得不像自己了。更进一步说,我连确认自我意识的自信都没有了。或者换句话说——这其实是因完全理解了自己以外的某个人所产生出来的幸福感。
不过,这都是错觉。
我对自己说道。
我就是我自己。
完完全全地理解某一个人,是不可能的。
顶多只是有着“去理解”的方向性,以及“想要去理解”的愿望罢了。只不过是在无尽的错觉重叠之时,祈祷着那些错觉是真实的而已。没错,她说的很对。没有什么东西是绝对的。一切都是相对的,确切存在的东西是不可能有的,真相是不可能存在的。剩下的,有且只有无尽的迷惘……
“——你错了啊,梅莉。这只是你自己的想法而已——但是,我和你不一样。”
斩钉截铁。
我以自己的言语为剑,斩断了自己摇摆不定的思考。然后我转身返回了梅莉的房间,走回那间略显空荡的卧室。可身为房主的梅莉却不在这个房间里。明明直到昨晚都还在一起,但现在屋子里已经没了她的气息。床上残存的温度,也只有我一个人的。
可我并不惊讶。
我的心里甚至没有一丝波动。不知怎的,我已经预见到这样的发展了。在从那奇妙的梦境之中醒来的那一刻,在昨晚与梅莉对话时看到她脸上表情的那一刻,甚至,在我们初次相遇的那一刻,我就预感到了,这样的瞬间迟早会到来。
梅莉会从我的身边消失。
一言不发的突然消失,然后,说不定再也不会回来——
“已经被预知的未来。成为定局的命运……哼。”
我既没有惊讶,也没有动摇,心中的感情似乎更像是一锅“咕噜咕噜”沸腾着的开水,但我有意识地将这种感情压制了下来。
保持平静,首先把该做的事情做了。卫生间和浴室里没有她的影子,玄关那边也不见她的鞋,钥匙也放在那儿没有拿走。虽说有那么一丁点的可能性是她突发奇想出去散个步,但我可以打包票,她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昨天晚上梅莉的表情,就是在说明这一点。
我不禁回想起与梅莉初次相遇时的场景。
还想起了一年以前,她不再去上大学,和现在一样人间蒸发的时候。
我甚至有一瞬间担心梅莉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因为她与他人之间的联系实在是太淡薄了。虽然她的美貌为她带来了很高的知名度,但能算得上是她朋友的人几乎没有,最后好不容易才能勉勉强强地和教授交流。梅莉时而独自一人在校园里游荡、彷徨,时而止步于空空如也的虚空前,然后注视着那片虚空。
简直像是一头在临死之前独自离开族群的野兽。
发现梅莉的时候,她看起来像个梦游症患者一样。无法分清梦境与现实,就连自己所处的现实都会被她认为是梦境,而因此漫无目的地无意识徘徊着。
就这样放任不管的话,她一定会消失不见的——正因为有着这样的想法,我才会在那片星空之下,将她拴在这个世界里。
因为我不想失去梅莉。
昨天梅莉的表情,和那时她的表情一模一样。也许就是因为这一点,我才会做那样奇妙的梦。自梅莉的视角所见的,往昔之梦。
“摆出了那种表情……就意味着,你的不安完全没有消除啊,梅莉。”
梦境与现实的境界过于暧昧不清,导致梅莉的自我存在被稀释冲淡。她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只能继续迷茫下去。而我,想要消除梅莉因此产生的不安。
两人一同。
通过秘封俱乐部来解决。
秘封俱乐部,既是我的归宿,同时也是梅莉的容身之所。
从秘封俱乐部开始活动到现在,虽然梅莉也有过迷失在梦境里的时候,但她从不以这样不快的方式离开——我原以为她的情绪已经平定下来了。
梅莉那不安的情绪,一定还在纠缠着她。
我本以为,我已经成为了那孩子的港湾。现在看来,那只不过是错觉,还有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难道说,我还不足以成为你的依靠吗……”
假如这就是梅莉再次消失的缘由,我会深深地为自己的不可靠感到悔恨。也许我应该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一些,使她再也无法离开。
而且说到底,我还从没想过会彼此分离,也无法接受这样的情况。
“…………”
确认房主委实不在家之后,我马上开始在房间里搜寻起来。但没有一丁点痕迹能助我判明梅莉到底去了哪里。话说回来,梅莉根本没有留下什么在此生活过的痕迹。屋子里只有最起码的消耗品与生活用品。如家庭合影或者高中毕业纪念册之类能够展现她过去生活的物件在这间屋子里是没有的。就算跟别人说这是宾馆里的一间客房,对方说不定也会信。
如果说有什么物件能证明名为梅莉的少女曾经存在于此的话——也就只有那些从境界另一侧带回来、被放在桌上当做装饰的纪念品了。
“……没有把那些东西带走啊。”
不同于其它物品,被精心摆放起来、昭示着梅莉兴趣的这些物品,被她留在了房间里。这些被她带回到这个房间的物品,现在又被她抛弃了。
将过去的一切看作是一场梦。
像要斩断与过去的所有联系。
……即使到了现在,也还是这样吗?
拾起了各种多姿多彩的物品,而相对的——也在不断地遗失。
简直就像一个破了洞的皮口袋,这边往里捡,那边往外掉。东西还没捂热就遗失了。获取与失去的量几乎是相同的。
“……就是说,我也是你遗失的东西之一?”
我的感情如同逐渐升上天空的龙卷一般。本已经冷静下来、被控制住的冲动,在此时喷涌而出。被压抑在心底的情感已经无法抑制。
那既不是惊愕,亦非动摇,更非悲哀。
它的名字,叫做愤怒。
“不要小看我宇佐见莲子啊……!”
感情终于猛烈地爆发出来。我已经无法忍受了,也不准备继续忍耐下去。我愤怒地从公寓里飞奔而出,到停车场骑上自己的自行车,全力踩下踏板,瞬间窜了出去。
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地,因为我不知道梅莉究竟在哪里。也许不论怎么找都找不到她,仅仅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京都里绕来绕去——我其实是知道的。
但是——这并不能成为让我停下来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