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嘴皮子了得,走到哪儿也不费力
“霖大哥,我回来了,哈……”
“弟弟我最近跟跑腿的老板应酬,喝 —— 喝多了点。”
嘎 —— 吱 ——
沈扶着香霖堂的木门框,脚步虚浮地晃进来,衣襟上还沾着点酒气,头发被晚风揉得有些乱。他抬手抹了把脸,舌头有点打卷,努力撑着清醒的语气;
说这话时,他眼神不自觉往柜台后飘,怕被看出破绽 —— 毕竟 “上妖怪之山和草菅人命的菅牧典合作” 这事,沈还没打算跟霖之助坦白。
“哎呀啊!”
“你这才来幻想乡几天呐,就喝成这样?!”
霖之助正蹲在货架前整理零件,听见声音抬头,嘴上不禁吸嘶口拉长一声。
“嘶 —— 魔理沙!过来搭把手,扶他坐会儿!”
霖之助看见沈泛红的脸颊和不稳的脚步,无奈地直起身。敲了敲边上的一个女孩道;
“好嘞 da⭐za!”
话音刚落,霖之助那边上一穿着黑衣服、
黑裙子包着白色的荷叶边,见着一金发小姑娘从里间蹦出来,手里还捏着半块没吃完的曲奇,三下五除二地几口送入口中,嘴里嚼得脆响。
见她伸手搀住沈的胳膊,力道没轻没重,差点把沈晃得更晕:
“喂,沈小子,跟谁喝这么多啊?别是被人坑了吧?”
“魔理沙?魔理沙!”
沈听见这名字,浑身一僵,酒意像是被瞬间抽走了大半 —— 他早听霖之助说过,魔理沙眼睛尖,还爱追问东问西。
而当下沈有在霖不知情的情况下,把魔理沙那迷你八卦炉的事情给抖搂了出去,自然最怕被她看出自己在撒谎。
沈猛地起身,赶紧绕过魔理沙的手,谢绝着 —— 踉跄地往椅子上坐,脸色发白甚至语速都快了些:
“那、那个…… 霖兄,咱们这里有白砂糖没有?”
霖之助赶紧正翻着柜台下的抽屉找糖罐,闻言抬头皱了皱眉:
“你要那玩意干什么?幻想乡人少喝甜的,也就魔理沙偶尔偷拿去点烤点心。”
“外界常说…… 喝醉的人口干舌燥,容易流失电解质。”
沈攥着衣角,努力让语气显得自然,眼神却不敢跟霖之助对视:
“温糖水能帮我醒酒早些,省得明天头疼……”
“哎呀——”霖之助叹了口气,终于从抽屉里摸出个铁皮糖罐,罐口还沾着点糖霜,面上倒是多了几分放松。
“你看你把自己糟蹋的样子,下次少喝点。魔理沙,再劳烦你烧壶温水来,我记得灶上还有余火。”
“知道啦 da★za!”
魔理沙应着,蹦蹦跳跳地往后院去了。
沈看着霖之助打开糖罐,白色的砂糖簌簌落在搪瓷杯里,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 指尖还攥着衣角,刚才的紧张劲儿还没完全散。他偷偷瞄了眼霖之助的背影,心里嘀咕;
吓死我了!
还好没被问出破绽……
要是让霖兄知道我在跟妖怪之山的草菅人命的菅牧典打交道,指不定要追问多久。
若是事情一旦传到博丽灵梦哪儿,那先前每次都要时不时少两瓶酒去博丽神社,怕不利于我接下来的行动呐……
“慢点喝,别烫着。”
很快,魔理沙端着温水过来,霖之助把糖水搅匀,递到沈手里。沈捧着温热的搪瓷杯,指尖传来暖意,糖水滑进喉咙,一股甜意顺喉而下,冲淡了酒气,也让他悬着的心彻底落了地 ——
还好,这场‘应酬’的谎,我总算是圆过去了……
“话说沈小子,你来咱们这儿都有段时间啦,那你对接差事的老板是谁呐?”
“方不方便透露呀!Ze★”
魔理沙随后不知道从哪儿搬来另一个凳子,翘着腿坐上面,探过身,手指头一个劲地戳了戳沈水梧的后背。
沈水梧被戳得一个劲儿地不快,忙稳住身子,扭头苦笑着回道:
“莎姐呀,弟弟我也就跑腿的,人生地不熟的,而且各位都是日本名儿,我也认不全呐。”
“唉?”
魔理沙眼睛一眯,猛地伸手去掐沈水梧的胳膊,嘴上有些咬牙但总归透着一股子玩闹劲儿:
“亏我还教你小子改变语言的魔法,皮痒了是吧!”
“哎哟哟 —— 疼!”
沈水梧被掐得直往后缩,连忙讨饶:
“莎姐别掐我,我现在腿软着呢。其实就是那酒铺的石川老板,总该得了吧?”
魔理沙收回手,叉着腰乐开了:
“原来是你呀,哈哈哈 —— 认识认识!”
“先前就听说,最近来了一个衣着贼有特点的精瘦小哥,原来你就是那最近坑他好几笔酒水买卖的那个臭小子啊。哈哈哈!”
“啊哈哈,哎 —— 你可饶了我吧。”
沈水梧渐渐瘫在了桌子上,捂着胳膊,一脸无奈地摆手,不知歇了多久,便上二楼隔间躺着睡烂觉去了。
隔天早上 ——
沈扶着楼梯扶手,脚步虚浮地往下挪,指尖还在不停揉着太阳穴,一股子宿醉的疼,像针似的扎在脑子里 “嗡嗡嗡” 地响,连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地上,都觉得晃眼。
他往堂屋扫了眼,见霖之助早坐在靠窗的老藤椅上,手里拿着一枚小巧的裁纸刀,桌面上散落着新上刊的报纸,腿边还放着个搪瓷杯,杯沿飘着淡淡的茶香。
“嘶…… 头疼得厉害。”
沈走到桌边坐下,胳膊撑着桌面,把脸埋在掌心里缓了缓。
哗 — 啦 ——
霖之助从报纸上抬眼,扫了他一眼,嘴角勾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
“头疼就对了,喝那么多酒,真当自己是长角的鬼,那么耐折腾的?”
手里的报纸响了一声,他指了指沈面前的空杯:
“桌上有温好的淡茶水,喝两口能缓点,昨天晚上魔理沙跟我把你扶上楼。”
“昨晚,你刚缓过来后,酒劲又上头起来了,倒在了楼道口,而且睡得跟木头似的。”
“懂你,工作也不容易,找个劲发泄发泄 —— 索性早上就没叫你了。”
沈闻言赶紧端起茶杯,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果然让太阳穴的疼松了点。他放下杯子,对着霖之助拱了拱手:
“谢了霖兄,还有魔理沙那边…… 也麻烦你帮我道个谢,昨儿多亏你们了。”
“今天的差事就先不去了,我还有别的事要忙。”
沈表达了歉意后顿了顿。
沈其实是想很明白,要趁着白天回玄武之溪一趟,那儿有着和自己利益相关的酒坊,典要让他看看酿酒的铺货进度。
顺便碰碰运气,若是能撞见那个红帽姑娘的话,想必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你这小子,倒也学会把事安排明白,算是开始上道了。”
霖之助把报纸折好,放在腿上,眼神里带着点了然的笑意;
轻轻 “呵” 了一声,他没多问 “别的事” 是什么,只端起自己的搪瓷杯喝了口茶;
“忙归忙,别再像昨天那样瞎喝酒,真出点事,在幻想乡可没人替你兜底。”
沈心里一暖,赶紧点头:
“知道了霖兄,我有数,不瞎折腾。”
说着又端起茶杯,小口抿着茶水,脑子里却已经开始盘算起来接下来的打算。
沈踩着玄武之溪边湿滑的青石板,溪水从石缝里冒出来,浸得鞋尖发凉;
也把思绪拽回了第一次来这儿的那天 —— 就是在这条溪边,刚来幻想乡人生地不熟的沈,在人里徘徊的时候,捡着一张印着 “招聘” 的海报,黄纸红字,写着 ;
“招募科学经验者,地址:玄武之溪。”
那会儿他刚到幻想乡没几天,正愁没活路,一看这话,想都没想就按着地址找去……
“现在想起来,那海报上连个正经落款都没有,真是昏了头!”
沈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一想到河童,他还是忍不住屁股一紧,连腰都下意识直了直。
当时,他跟着两个背着工具包的河童往溪深处走,对方刚一开始还跟他和和气气地聊着什么 “数码机械”“流水线测试”—— 说得天花乱坠,可越走越偏。
直到看见前面石头上摆着的铁钳、麻绳,他才后知后觉不对劲!
“小子!把裤衩子往下挪褪点呗?”
其中一个河童突然转头,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的沟子,眼神中露出了神色诡谲的笑意,沈见她们手里的铁钳 “咔哒!” 响了一声!
“我们就取个尾椎骨做成尻子玉,小玩意,不疼的。”
沈当时脑子 “嗡” 的一下,哪还敢多问?
转身就跑!鞋跟都跑掉了一只,膝盖磕在石头,疼得直掉泪,但也顾不上这点疼一个劲地想向外跑!
“别跑啊!取完给你糖吃!”
沈听到身后还有河童的声音,他只觉得屁股后面凉飕飕的,满脑子都是 “完了完了,沟子要没了”
慌不择路间,“咚” 的一声就撞进了一个带着淡淡香气的怀里 —— 抬头一看,正是手里转着试管、眉头微蹙的典。
“瞎跑什么?”
典的声音带着点不耐烦,却伸手扶了他一把。
“去!去!你们俩小姑娘,又在欺负咱们外乡妖怪了?”
挡住了追上来的河童。那些河童一看见典的狐尾,立马蔫了,嘟囔着 “是典大人”,连忙灰溜溜地走了。
沈当时还喘着粗气,扶着典的胳膊,连话都说不利索,只记得典指尖的温度,还有试管里晃悠的光点,比溪水里的阳光还亮。
“要不是撞上典小姐,我这屁股现在指不定挂在哪个树桠上,成河童的‘好运符’了。”
沈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又往溪深处望了望,现在溪边静悄悄的,只有水流声,可他还是不敢多待,赶紧加快脚步往酿酒的仓库走。心里暗暗嘀咕;
“以后除非有典兜底靠山,不然说什么我也不单独来河童的地盘了……”
玄武之溪下游的一处酒坊内,河童 A 扛着把锈迹斑斑的扳手,从工坊的蒸汽里钻出来,裤脚还滴着水,看见沈就咧嘴笑,露出两排尖牙,语气里满是戏谑。
“哟,这不是当初跑掉的‘尻子玉’嘛。”
“今儿怎么敢往我们地盘闯?难不成嫌上次没挖着你屁股,特意回来送上门啦?”
沈听见 “挖屁股” 三个字,身下拳头攥紧,瞬间攥得发白,指甲都快嵌进掌心。
上次被追着跑的恐慌还在脑子里晃,可一想到自己是替典来的,又硬着头皮把火压下去。
沈往前站了半步,声音绷得有点紧,却故意抬了抬下巴:
“承典小姐的名义过来,看看贵工坊酿酒的推进情况。”
“怎么着?你这是要拦着,怕不是不想让跟典小姐交差?”
沈特意把 “典小姐” 三个字咬得重了些,果然看见河童 A 脸上的笑意淡了点;
扛着扳手的肩膀也垮了垮,往工坊里瞥了眼:
“拦你干嘛?典大人的吩咐,我们哪敢不听?”
说着往旁边让了让,却还不忘调侃一句:
“不过你也小心点,要是耽误了酿酒进度,别说我们,典大人哪儿你也没那么好应付。”
沈心里松了口气,却没接这话茬,只冷着脸往工坊里走:
“进度怎么样,我自己看了就知道。”
路过河童 A 身边时,还能感觉她到对方的目光在自己屁股上扫了一圈。
“咿——”
沈赶紧加快脚步,连后背都绷得笔直 —— 这辈子都不想再跟河童提 “尻子玉” 这茬了。
河童的酒坊里面也是有能和沈好好说话的妖怪河童。不过对人类友好的,甚至是外界人的往往也只是少数罢了……
酒坊一处地方,一河童妹妹蹲在米缸边,护目镜滑到鼻尖,手里捏着把竹筛,她听着沈的话,赶紧抬头把护目镜推回去,眼神里带着点认真的迷茫:
“多筛几道?可是之前按我们的法子,筛两遍就够干净了呀……”
沈往前凑了凑,拿来长筷子点了点米缸里的凝成一饼团的糯米,其实心里也没底。
他哪懂什么酿酒?
不过是前几天晚上翻了典给的 “外界酿酒基础” 纸片,借着堂内霖兄给的字典;
就着外界的些许碎片化知识硬记了几句;
什么 “筛米去杂质,酒更清” 的话,就连自己都不信。
沈面上没露怯,反而笑着把纸片递过去:
“你看,这是外界的标准,多筛两遍能把细糠都滤掉,到时候酿出来的酒,入口更顺,卖相也好看,人里的客人肯定更愿意买。”
河童妹妹接过纸片,皱着眉逐字看,手指还在上面划来划去,看了半天,突然眼睛亮了:
“哦!我懂了!之前酿的酒总有点涩,是不是就是因为细糠没滤干净?”
“对呀!河童妹妹,指不定是呢!咱们酒先试试吧!”沈心里松了口气,赶紧顺着话头接;
“要是成了,典小姐肯定夸你心思细,以后有新法子,咱们还能一起琢磨。”
他这话半真半假,夸河童妹妹是真,想拉近距离、让后续合作顺便是真。
至于 “一起琢磨”想比他自己都得回头去问典或者霖兄一声:“这筛完米下一步干嘛?”
河童妹妹被他说得干劲十足,立马拿起竹筛往米缸里伸,动作都快了几分:
“那咱们现在就试!筛再一遍,去去杂质多注意一些淀粉和糖的参数…… 我再去叫两个同伴来帮忙,肯定能赶在傍晚前把这批米处理好!”
沈看着她忙碌的背影,悄悄攥了攥手里的纸片,指尖都有点发潮;
在外界他一个连电饭锅都只按 “煮饭” 键的俗人,而现在却对着河童讲 “酿酒工序”,说起来都觉得荒唐。
可转念一想,从被河童追取尻子玉,到现在能站在酒坊里跟河童谈合作,哪怕全靠嘴皮子功夫,和典给的 “小抄”。
“沈呐——你如今能在幻想乡混到这里,其实已经很厉害了。”沈拖着下巴思索着。
“果然有靠山还是好些的……”
沈想着,就往工坊角落的酒桶瞥了眼,蒸汽裹着淡淡的米香飘过来,心里突然踏实了点 —— 懂不懂酿酒不重要,先把关系处好。
然后把典交代的事办明白,之后才能有机会找回家的路……
不过……
若是还能再当下能再见到先前那个红帽姑娘,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