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ristina,人是生来而有罪的。
人的成长好比培育果树,剪定缺陷,培养优势,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延续生命的循环,要经历螺旋上升的矛盾,直至成就完美的奇迹。
而这一切的“人格改造”,是为了窃取造物主的权能所作出的恶行,是刻在根骨中的趋利避害,是为了得证“存在”而强加的“意义”,是不忠于主的谋逆。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命定之人,美神缪斯所赐下的潘多拉……
你是妖精,以灾祸为我带来希望。
你是魔鬼,以苦痛使我渴求生存。
你是怪物,以恐惧令我耗尽思虑。
啊啊啊啊啊啊啊,Christina,你是主所布施的惩罚,可我却认为这样的你,是如此美丽。
你是我偏执的罪恶,是我扭曲的迷恋,是我割裂的幻觉。
而我则是你助纣为虐的弄臣,为虎作伥的鹰犬,狼狈为奸的从犯。
我所不爱的胡萝卜要择出丢尽,我所不爱的书要烧成灰烬,我所不愿做的选择要逃避,我所不爱的人要漠视。
而我爱的人则要忠于我,不可忤逆,不可背弃,不可逃避,要以完美之人的姿态成为我最忠实的犬马,要为我去对抗基因中自私自利的兽性,要为我去升华思想中自我牺牲的神性。
此乃天经地义的傲慢。
我仍困窘于生活的种种不如意。
在望见他人的幸福时,那些滋生出的苦痛令人无力抵抗。
而我所仇的,我所愁的,我所踌的,却是一无所有的自己。
那样扭曲的自己,那样慢性死亡的人生,那样两极分化的世界,竟然是如此的丑陋。
此乃人之常情的嫉妒。
事业依然没有方向,只是热忱在居无定所的流离中寄宿,假笑着寄人篱下,假笑着疲于奔命,假笑着卑躬屈膝,附着在脸上的人格假面在日升而作,日落不止的机械流程中渐渐崩解,渐渐稀释,渐渐沉淀。
直到35岁的某一个傍晚变成一纸“主动辞呈”,直到数十年如一日的麻木在醉梦中惊醒,直至数十年的不甘在时间催化下烧却成报复社会的狂怒。
此乃无可厚非的暴怒。
也许是随波逐流的缘故,醉生者当死于梦碎。
一点点名存实亡的宗法制再加上一点点原子化的小团体,化作名为祖宗之法的思想钢印。
一点点碎片化的社交再加上一点点貌合神离的交情,化作名为酒肉朋友的利益交换。
一点点稳定的生活再加上一点点聊胜于无的娱乐,化作名为安贫乐道的固化诅咒。
自象牙塔中萌发的美梦醒了,长达十数年的“教育”编织出了闭环的矛盾,生命被不公的环境锁死上限,其中所滋生出的是无穷尽的渴望与欲求。
世界是残酷的,所以我渴求弱肉强食;
人类是冷漠的,故而我谋求趋利避害;
自我是残缺的,因此我扼杀自我;
我只为了活着而活着。
此乃名正言顺的贪婪。
我仍在渴望你的垂怜,Christian,我希望你如救主的白骑般机械降神,用斗争的烈枪杀死宿命……
又或者,杀死我。
请替我做出决断吧,Christina。
何意味?为何你还不曾显现?我早已背弃本心,长期的挫折已摧毁了我血脉中的斗争力,逃避,逃避,再逃避,仿佛只要避开挫折就能逐渐成熟,只要逃离恐惧就能滋养勇气。
路径依赖的惰性使我渴求你,哪怕打败我的其实是我自己。
Christina,自杀者是上不了天堂的,那么你会在地狱里等我吗?
此乃理所应当的怠惰。
当我试图分割灵与肉的界限之时,我不爱世人。
当我以虚伪的道德苛求于人之时,世人亦不爱我。
既解不了爱的渴,亦满足不了肆意滋生的欲念,只是在自我催眠中龟缩。
那是穷尽一生也无法到达的真实,令我的感官在物质世界中所认知的形式坍缩成“客观事实不以个体的意志而转移”。
而我试图抵抗的欲念,却成了维持生命活性的兴奋剂。
欲望的沉溺唤醒了萎靡的精神,沸血涌入肉上的疤痕,蔓延开的是令人上瘾的瘙痒。
每当我厌弃,每当我悲戚,可我无从抵御。
那是来自基因的诅咒,是生命赖以延续的底层逻辑。
Christina,我所不堪忍受的,只是遍寻这个世界却没有人可以用炽烈的爱来烧死丑陋的我。
此乃他化自在的色欲。
沉沦吧,沉沦吧,蒙昧的羊羔;
挣扎吧,挣扎吧,盲从的鸦群;
逃避吧,逃避吧,迷途的独狼。
你仍然寄宿在我的魂灵里,矫正异化,修正分歧,扶正倾向。
Christina,你是无关人种,身份, 性别,取向,性格,年龄的一个假想。
你是达成补完的圆满之人,你代表着人智的尽头流向,你是遁入虚无的完美之人。
其达成的形式是失去,失去情绪,失去依赖,失去欲望,失去意义,失去存在。
以此换取的是通达天地的虚无。
此刻的你对我而言只是一种精神上的“死去”。
而我所代表的“真实”于你而言只是某种无意义的衰败。
当我意识所深爱的并非是完美的你。
当我不再困于非黑即白的高洁中,当我恍然那所谓“真实”的尊重在于劣根,在于缺陷,在于人性。
我想我并非爱你,我只是没法恨你。
此乃情理之中的遗恨。
Christina,我将是,已是,仍是你卑鄙的从犯。
这一切并非忏悔,只不过是一篇逻辑自洽的犯罪宣言。
罪人眼中的罪恶是自然的,罪人眼中的肮脏是干净的。
好似市井混不吝,跳入了人茫茫染缸真干净。
啊啊啊啊啊啊啊,Christina,我只是一个人类。
爱抚寄欧,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