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与“心”同音是有原因的。信上总是写着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最真诚的语言。
他在废墟的书桌上发现了这封信,周围满地是撕碎的稿纸。他拆开信封里面只有短短几行字,字句寥寥,却指引他去往某个地方。
他是否认识写信的人?也许认识,也许不。但可以确定的是,仅仅是那行字就让他泣不成声——而他自己也说不清原因。就像我们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那一刻发现那封信。
寒冷的雪山悬崖边,孤零零矗立着一栋温暖的豪宅。它在那里已经很久了。其实几乎没有登山者经过这座山,更遑论有人停下脚步。谁会在这种地方,建一座看起来如此有人气息的家呢?
曾经有一位登山者试图进屋歇息,但无论如何也打不开门。屋内灯光明亮,家具整洁得像是某人刚刚起身离开,仿佛是所有人共同童年记忆中才会出现的温暖住所。但房中就是空无一人。
他来到这栋豪宅时,忽然意识到信中并未附上钥匙。然而门却自己缓缓打开了。
屋内仍是那种令人安心的整洁与温热。浴室里面已经放着热水,壁炉中柴火劈啪作响,茶桌上甚至摆着一罐未开封的可乐。
最不可思议的是,整个屋子干净得毫无尘埃——显然刚有人细致地打扫过。
于是他暂住了下来。一天、两天...甚至一年。
这里的一切始终如初。窗外暴风雪不曾停歇,时间永远停在凌晨三点。唯一发生改变的,是屋子里在他手下变得越来越混乱:浴室凌乱、餐桌堆满杂物、卧室地面散落着衣物,就连那罐可乐也早已洒了一半。
而他好像快要疯掉了似的。
这里根本没有人同他交流,山顶也没有信号。他唯一能做的消遣就是来到窗户旁看向远方,可是窗外什么也看不见,风雪把世界涂成了一整片纯白。
他无数次试图逃离这个豪宅,但脚步始终没有跨出半步门槛,况且外面始终下着暴风雪。其实他早就忘记了当初为何要来到这个地方,他也无法理解当初为何流下的眼泪,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难过?
某一天,他望着屋子的每个角落发呆。
他想着一定要做些什么,于是动身开始清扫屋内的凌乱。过程缓慢又疲惫,但没有使他停下。房屋被一点点清理,他心中的躁动也慢慢沉寂。他忽然觉得,这间屋子像极了自己的灵魂——你愿意清扫它,它就会安顿你。
“我想,我已经打扫完了。趁着心情最好时,也许可以尝试走出去。如果我连这个都做到了,那外面的暴风雪也许没什么好怕的了。”
但他失败了。
他走出门却辨不清方向。四周除了雪还是雪。当时他看到了一束光,但他无法肯定那就是出口。于是他轻叹一声说:“好吧。”
他退了回去。
此后的每一天仍是循环。唯一不同的是,他学会了打扫屋子。打扫的过程给他带来某种满足感:仿佛此刻的他正在被需要、被认可。可即便如此,他仍然害怕——害怕有一天,这个微小的、可控的循环被打破。
也许是登山者善意的访问,也许是一只迷途的猫,不过这应该是不可能的。
总之他已经说不清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了。
于是他拼尽全力仰头大喊:
“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我想你也是时候离开了,回头吧。你不能在一个地方待太久...你就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