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打湿了石阶,扫净了石碑。老人提着酒,坐于石碑前,碑下埋着故人,也埋着他的少年气。一杯敬与故人,一杯告别忧愁,酒下了肚,话吐出了口,尽是些琐事,尽是些念想。
老人长叹,话呼出了口:“愣子,儿时你最是身手矫健,身子硬朗,一身绝活,怎就死在了外环。”举杯饮尽,苦酒下肚,老人红了眼圈:“前些日子,老四也病死了。劳苦一辈子,晚年怕这怕那,却还是让无常鬼寻上了门……”老人挤出苦笑:“不说这些憾事了。你那闺女嫁给了宇文小子,又生了个胖小子,真想让你亲眼看看。”老人伏在地上,轻声细语:“哥几个,在下面等着咱,再过些时日咱们下面团聚!”
雨拍打着房瓦,老者坐于院中,先生站于一旁。老者挥挥衣袖,清风吹散了雨水:“下山多年,可曾看透了不公?可曾求到了解法?”先生低垂着脑袋:“不曾。”老者抿上一口茶水:“‘神’尚被‘三环’所困,更何况是凡人。你的父母也是凡人,生于‘岩山’之中,随‘岩山’运转,扮演他们理应扮演的角色,自是做不到公平。你可万万不能怨恨他们。”
先生望着城墙,心中愤懑:“那众人就该如此悲惨吗?生于平凡,死于平凡,死得寂静无声。只因山压在他们身上。”老者叹道:“东方是象征‘稳定’的‘神’,‘稳定’带来了安居乐业;宇文是象征‘解离’的‘神’,‘解离’带来了千家万户。二者平衡了‘结构’,‘结构’诞生了‘等级’,‘等级’赋予了‘公平’,‘公平’产生了‘不公’,‘不公’覆灭了‘结构’,这是世界的残缺,去哪也寻不来补全之物,人与‘神’终究不得逃离。”
先生目光坚定,始终望着远方:“那就去世界之外……”老者站起身来,拍拍先生的脑袋:“傻孩子,你什么都不懂……”说罢,身子一转便不见了踪影。
院门叩响,先生便开了院门,只见老人撑着纸伞,身着老旧长衫。先生笑脸相迎,拱手作揖:“师父!”老人向院内探头:“孩子可是在孤鸳那里?”先生应道:“母子二人正在屋内休憩呢!”
老人收起了纸伞,放轻了脚步,瞅着熟睡的胖娃娃,又看看一旁的月孤鸳,如此便心满意足了。老人掏出一块玉佩,将其放在婴儿手中:“小娃娃,这是外公送你的礼物,可要好好收下呀。”
走出了屋子,又合上了房门,老人喜笑着:“恒儿,可莫要愧对了孤鸳。为师走了。”先生躬身行礼:“徒儿谨遵教诲。”老人缓缓转身离去,喃喃道:“如此我也就放心了……”